84年,一个风水先生路过我家,指着门前井说:此井不能封,只能填

这口井啊,真是把我们家的日子搅得翻来覆去!

1984 年的春天,风里还带着股子寒气,我正蹲在门前井边搓衣裳。井水冰得手发麻,我咬着牙把最后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褂子拧干,搭在院墙上拉的绳子上。墙根下的野草刚冒绿芽,被风一吹,晃悠悠的。

我们家住在村西头,土坯房的墙皮掉了好些,露出里面的黄土。门前这口井,是爷爷那一辈挖的,井口用青石板盖着,边缘被井绳磨出了一圈深深的凹槽,黑亮亮的,像是刻在石头上的年轮。每天天不亮,我就得先来提水,水缸要灌满,还要留着给猪拌食、给鸡添水,再加上一家人洗脸做饭,这口井可是咱们家的命根子。

我男人柱子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,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,砸在地上,洇出一小片湿痕。他把锄头往墙根一靠,抄起井边的葫芦瓢,舀了一瓢井水就往嘴里灌。

“慢着点喝,别呛着。” 我递给他一条粗布毛巾。

柱子抹了把脸,喘着气说:“地里的麦子该浇了,再不下雨,今年的收成怕是悬了。”

我刚要接话,就看见村口走来个老头。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,背着个旧褡裢,头发花白,梳得整整齐齐,手里拿着根木杖,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这边走。走到我们家门前,他忽然停下脚步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口井。

我爹王老汉正坐在门槛上编竹筐,看见老头盯着井看,忍不住开口:“这位老哥,路过歇脚的?进来喝口水吧。”

老头转过头,冲我爹笑了笑,露出嘴里没剩几颗的牙:“不了,老哥,我就看看这口井。”

我娘张桂兰听见动静,从屋里出来,手里端着个粗瓷碗,碗里盛着温水:“出门在外不容易,喝口水再走。”

老头接过碗,喝了一口,又看向那口井,眉头皱了起来。他绕着井走了两圈,用木杖敲了敲井口的青石板,沉声道:“这口井,不能封,只能填。”

这话一出,我们一家人都愣住了。我爹放下手里的竹条,站起身:“老哥,你这话啥意思?这井好好的,为啥要填?”

“就是啊,” 柱子也凑过来,“这井是我们家吃水的来源,填了我们去哪挑水?”

老头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,眼神严肃:“这井的位置,占了宅基的煞气口。要是直接封死,煞气散不出去,家里人容易生病遭灾。填了就不一样,用对了法子,能把煞气压住,还能聚财。”

我娘听得脸色发白,拉着老头的袖子问:“那咋个填法?有啥讲究没有?”

“讲究多着呢。” 老头坐下来,喝了口温水,“第一得择吉日,得选闭日,这天填井,不容易犯冲煞。然后提前七天,要在井口焚香祷告,烧点纸钱,跟井下的生灵说清楚,让它们搬家。”

我爹点点头,掏出旱烟袋,填上烟丝,点燃了:“还有呢?”

“得用长麻竹,把中间的节去掉,弄成中空的,放进井里。” 老头继续说,“放进去之后,烧张清净符。再从井里提一桶水,放在井边,填完井再把水倒进水沟里。”

柱子皱着眉:“填井用啥东西?土不行吗?”

“不行不行。” 老头摆摆手,“得先把井里的淤泥杂物清理干净,再填石头,石头上面铺沙子,沙子上面再填土。最关键的是,靠近地面三分之一的地方,得填一层石灰,能抵挡寒气上冲。可不能用垃圾杂物填,那会遭报应的。”

我看着那口井,心里五味杂陈。这口井陪着我长大,小时候我总跟着娘来挑水,夏天趴在井口乘凉,冬天看着井水冒着热气。目前说要填了,心里真舍不得。

“老哥,你是做啥的?咋懂这些?” 我爹忍不住问。

“我是个风水先生,走南闯北几十年,见得多了。” 老头叹了口气,“这井看着不起眼,可关系到一家人的平安。你们要是信我,就按我说的做;要是不信,就当我没说。”

我爹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:“信,咋不信呢?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一家人平平安安比啥都强。”

柱子有点不乐意:“爹,填井得花多少功夫?地里的麦子还等着浇呢,耽误了农时,今年吃啥?”

“农时能耽误,平安不能耽误!” 我爹脸一沉,“麦子浇晚两天死不了,要是家里人出点啥事儿,你哭都来不及。”

我娘赶紧打圆场:“柱子,你爹说得对,平安最重大。咱慢慢弄,农活也能挤时间干。”

我拉了拉柱子的胳膊:“要不就按爹说的来,咱辛苦点,两边都不耽误。”

柱子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我爹,没说话,算是默认了。

风水先生从褡裢里掏出一本旧黄历,翻了翻:“后天就是闭日,是填井的好日子。你们抓紧准备东西,香烛、纸钱、清净符,还有麻竹、石头、沙子、石灰,都得提前备齐。”

我爹点点头:“多谢老哥指点,不知道该咋谢你。”

老头摆摆手:“不用谢,相逢就是缘分。我还有事要赶路,这就走了。”

我娘赶紧进屋拿了两个白面馒头,塞进老头的褡裢里:“路上饿了垫垫肚子。”

老头谢过我们,背着褡裢,慢悠悠地走了。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,我们一家人围着井,都没说话。

当天下午,我爹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香烛和纸钱。清净符不好找,我爹又跑了十几里路,去镇上的道观请了三张。麻竹村里没有,柱子第二天一早骑着自行车,去邻村的亲戚家借了几根,回来后用刀把中间的节都挖掉,弄得干干净净。

石头和沙子得去村后的山上拉。柱子套上家里的毛驴车,我跟着一起去。山路不好走,毛驴车摇摇晃晃的,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山脚下。柱子拿起镢头挖石头,我用篮子捡,装满一车就往回拉。来回跑了五六趟,才凑够了填井用的石头和沙子。石灰是托村里的代销点老板进的,等了两天才到货。

填井前七天,我爹按照风水先生说的,在井口摆上了香烛和水果。香点燃后,烟雾袅袅升起,飘向天空。我爹跪在井口边,烧着纸钱,嘴里念念有词:“井下的生灵们,对不住了。我们由于家里平安,要把这井填了。今天给你们送点钱花,你们赶紧搬家走吧,给你们七天时间,别留在这儿了。我诚心请你们走好,别怪我们,我们也是没办法。”

我娘和我站在一旁,默默地看着。柱子靠在墙上,手里拿着锄头,脸上还是有点不情愿,但也没说啥。

这七天里,我们一边准备填井的东西,一边忙着地里的农活。每天天不亮,柱子就去地里浇麦子,中午回来吃口饭,又接着去拉石头沙子。我在家做饭、喂猪、喂鸡,下午帮着柱子捡石头。我爹则每天去井口看看,添点香,生怕有啥闪失。

村里的人听说我们家要填井,都来围观。王婶挎着菜篮子路过,凑过来说:“桂兰啊,你们家好好的井填了干啥?多可惜啊。”

我娘笑着说:“听风水先生说,这井占了煞气口,填了对家里人好。”

“风水先生的话能信吗?” 王婶撇撇嘴,“我看就是骗人的,白瞎了那么好一口井。”

我爹听见了,忍不住说:“王婶,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一家人平平安安比啥都强。”

“也是,” 王婶点点头,“你们看着办吧,要是填完井家里顺顺当当的,我们也跟着学学。”

李叔扛着犁耙路过,停下来问:“柱子,填井得不少功夫吧?要不要我来帮忙?”

柱子连忙摆手:“不用了李叔,我们自己能行,谢谢你啊。”

“客气啥,都是乡里乡亲的。” 李叔说,“要是忙不过来,就吱一声。”

填井的前一天,我们把井里的淤泥清理干净。柱子系着绳子下到井里,用铁锨把淤泥铲到桶里,我和我爹在上面拉。井不深,也就五六米,但淤泥挺厚,忙活了一下午才清理干净。井水清澈见底,能看见井底的小石子。

填井那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我们就起来了。我娘做了早饭,我们匆匆吃了几口,就开始忙活。我爹先把麻竹放进井里,然后点燃了清净符,符纸烧完的灰烬掉进井里,顺着井水漂着。

接着,柱子开始往井里填石头。他用铁锨一锨一锨地把石头铲进井里,石头碰撞的声音 “咚咚” 响,在清晨的村子里格外清晰。我和我爹在一旁帮忙递石头,我娘则端着那桶井水,站在井边等着。

填到一半的时候,柱子停下来歇口气,擦了擦额头上的汗:“这石头真沉,胳膊都酸了。”

我递给他一条毛巾:“歇会儿再干,不急。”

我爹说:“再坚持坚持,早点填完,早点安心。”

柱子喝了口水,又接着填。太阳慢慢升起来,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村里的人又来围观,有的说我们家讲究,有的说我们家傻,议论纷纷。

填到靠近地面三分之一的时候,该填石灰了。我爹把石灰倒进井里,石灰遇水冒出白烟,呛得我们直咳嗽。柱子赶紧用铁锨把石灰铺平,然后铺上沙子,再填上土。

填到最后,柱子把麻竹慢慢拉上来,我娘则把那桶井水倒进了旁边的水沟里。水顺着水沟流走,像是带走了这口井的所有记忆。

井填完了,井口被土抹平,看不出曾经有过一口井的痕迹。我爹跪在地上,磕了三个头,嘴里说:“多谢各路神明保佑,愿我们家平平安安。”

我们一家人站在填好的井边,都松了口气。柱子捶了捶胳膊,说:“总算完了,这下能安心种地了。”

我看着那片平坦的土地,心里有点空落落的。这口井陪了我们几十年,就这么填了,真有点舍不得。但一想到风水先生的话,想到一家人能平平安安,又觉得值了。

填完井的第二天,柱子就全身心投入到地里的农活中。麦子浇了水,长势越来越好,绿油油的一片,看着就让人欢喜。我在家操持家务,喂猪喂鸡,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。

没过多久,我娘就病了。不是啥大病,就是咳嗽,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。我爹心里犯嘀咕,拉着我悄悄说:“是不是填井的时候哪里没做好?你娘咋突然就病了?”

我心里也有点慌:“不能吧,我们都是按风水先生说的做的。”

柱子听见了,说:“爹,娘就是着凉了,跟填井没关系。别胡思乱想,好好照顾娘就行。”

话虽这么说,我爹还是不放心。他又跑了一趟镇上的道观,请了个道士来家里看看。道士绕着院子走了一圈,说:“填井的法子没错,你家娘子的病就是普通的风寒,吃点药就好了。”

我爹这才放下心来。又过了几天,我娘的咳嗽果然好了,一家人悬着的心也落了地。

这年夏天,麦子收成很好,金灿灿的麦子堆在院子里,像一座小山。柱子看着麦子,笑得合不拢嘴:“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太多了,看来填井还真有点用。”

我爹点点头:“那是,风水先生的话没错。平安是福,收成也好,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。”

秋天的时候,我怀孕了。这个消息让全家人都高兴坏了。柱子每天下地回来,都要摸摸我的肚子,脸上满是期待。我娘更是小心翼翼地照顾我,不让我干重活,每天给我做好吃的。

我爹逢人就说:“这都是填井积的福,老天保佑我们家添丁进口。”

村里的人也都说:“还是你们家会办事,填了井,又平安又丰收,还添了孩子,真是好福气。”

十月怀胎,第二年春天,我生下了一个儿子。孩子白白胖胖的,哭声响亮。柱子抱着孩子,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:“就叫他小宝吧,平平安安的就好。”

我娘抱着小宝,眼泪都流出来了:“后来我们家就更热闹了,小宝要健健康康长大。”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小宝慢慢长大,会走路了,会说话了。他常常在填井的地方玩耍,我每次看着他,都会想起那口曾经的井。

有一次,小宝指着填井的地方问我:“娘,这里以前是啥呀?”

我摸了摸他的头:“这里以前是一口井,是你爷爷奶奶那一辈挖的,养活了我们一家人。”

“那为啥要填了呀?” 小宝好奇地问。

“由于填了井,我们家才能平平安安,才能有小宝呀。” 我笑着说。

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又跑去玩了。

柱子的庄稼种得越来越好了,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。我们盖了新房子,换掉了以前的土坯房。院子里种了花草,还有几棵果树,每到夏天,枝繁叶茂,遮天蔽日。

我爹还是像以前一样,每天坐在院子里编竹筐,有时候会给小宝讲那口井的故事,讲风水先生的话,讲填井的过程。小宝听得津津有味,总是缠着我爹再讲一遍。

我娘则每天照顾小宝,做饭洗衣,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她常常说:“这日子啊,就是要平平安安的。以前穷的时候,就盼着能吃饱穿暖,目前啥都有了,更要珍惜。”

村里的人也常常来我们家串门,都说我们家风水好,日子过得红火。有的人家也学着我们,填了家里的旧井,都说填完之后,家里顺顺当当的。

有一年,村里来了个收古董的,听说我们家以前有口老井,特意来问问。我爹跟他说了填井的事,收古董的叹了口气:“那口井要是留着,说不定是个老物件,能值不少钱呢。”

柱子笑着说:“钱再多,也不如一家人平平安安。这口井填得值。”

收古董的点点头:“说得对,平安是福。”

时间过得真快,一转眼,小宝都上大学了。他放假回来,还会去填井的地方看看,问我当年的井是什么样子的。我给他讲我小时候在井边洗衣、乘凉的故事,讲填井时的辛苦和期待。

小宝说:“娘,要是那口井还在,我真想看看。”

“会有机会的,” 我笑着说,“等你后来有了孩子,我再给他们讲这口井的故事。”

柱子的头发也白了不少,背也有点驼了,但他还是每天去地里干活。他说,地里的庄稼就像孩子一样,得好好照顾,才能有好收成。

我爹和我娘也老了,身体不如以前了,但精神头还挺好。他们每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,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,看着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,脸上总是带着笑容。

有一天,我和柱子坐在院子里,看着填井的地方长出的野草,忍不住感慨。

“还记得当年填井的时候,你还不愿意呢。” 我笑着说。

柱子挠挠头:“那时候不是觉得耽误农活嘛,目前想想,真是多亏了爹,多亏了那个风水先生。”

“是啊,” 我说,“要是当初没填井,说不定家里真会出啥事儿。”

柱子点点头:“平安是福,这话一点不假。这几十年,我们家平平安安的,孩子也有出息,日子越过越好,都是那口井填得好。”

我看着院子里的一切,看着身边的柱子,看着不远处晒太阳的爹娘,心里满是幸福。这口井,虽然被填了,但它留给我们的,是一辈子的平安和幸福。

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,没有大起大落,却充满了温暖和幸福。我知道,这都是那口井带来的福气,是我们一家人相互体谅、相互扶持的结果。

那口填好的井台,如今长满了青草,也护着我们一家平平安安走过了一年又一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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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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